2006年2月22日,星期三(GSM+8 北京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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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角膜移植法律不应旁观
本报记者 朱乔夫 汪嘉林

  说起2月13日下午5点到晚上10点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宁波市江东眼科医院办公室的崔燕波眼眶立即红了,她告诉记者,她从医十几年,第一次感受到了一个道德高尚的家庭,是如何在短短5个小时内展示他们心灵的力量的。
  在这短短5个小时之内,一位老先生在生命最后关头说出了捐献角膜的遗愿;他的家人在最短的时间内,尊重他造福他人的心愿,毅然同意并协助医院在最快的时间里,在他尚有余温的遗体上,动刀提取眼角膜,帮助他人重见光明。

  老人仙逝捐出角膜
  李老先生今年72岁,因为患病,去年夏天住进了宁波市第二人民医院。
  由于年龄大、身体弱,李老先生的病情一直未见明显好转。2月13日下午,李老先生的病情开始恶化,并很快进入弥留状态,此时,他吐露了自己去年与当地红十字会签订了去世后无偿捐献眼角膜的协议,并告知一旁的家人和医生,希望去世后,自己的眼角膜能被移植到需要的人身上,为社会做最后一件好事。
  这让家人非常震惊。
  老人的妻子姓韩,是一名退休教师,尽管她早就知道丈夫一直有捐献遗体的打算,但对他弥留之际说已经签订了角膜捐献的协议,她还是不太相信。
  而就在家人震惊之际,李老先生很快就仙逝了。
  不到一小时,尚未从悲痛中缓过来的老先生的家属作出了尊重老先生遗愿的决定,同意医院提取老先生的眼角膜,韩老师甚至亲自给宁波市江东眼科医院打电话,并希望医院立即开展相关工作。

  两名患者重见光明
  江东眼科医院的崔燕波告诉记者,在接到韩老师的电话后,医院的专家紧急行动起来。该院周院长立即带领相关医务人员前往第二医院,成功地从刚刚去世的李老先生身上提取了眼角膜,同时,有关人员按照宁波市遗体捐献的相关规定,与老先生的家属一起到红十字会办理了相关的捐献手续。
  由于眼角膜理论上必须在24小时内完成移植,实际上,按照现有的保存条件,只能保存4-5个小时,故耽误时间越长,移植风险就越大,甚至导致角膜变质而浪费。因此,江东眼科医院接到捐献角膜消息后,紧急联系了10名在医院登记需要复明的患者。经过各项检查,19岁的童小姐和40多岁的邬先生被确定为手术对象。
  2月16日,在眼科医院的病房,童小姐和邬先生感激莫名,他们告诉记者,这样的机会是千载难逢的,他们已经为此等了好几年,邬先生甚至还认为这辈子就此与光明无缘了呢!
  两名病人告诉记者,当天,院方经过检查,发现他们两人是最符合移植条件的患者,就通知他们立即准备,很快,两三个小时后,他们就被推进了手术室,当天晚上9点左右,李老先生的角膜就已经分别成为童小姐和邬先生身体的一部分了,手术很成功。
  童小姐说:“我的身体上有一部分是李老先生的,我的光明也是李老先生给的,李老先生没有死,今后,他老人家就可以通过我看到这个美丽的世界了!”在场的人听到童小姐的这番话,都说小姑娘说得好,李老先生不但活在他们两个人身上,他还活在大家的心里。

  亟需完善的捐献体制
  李老先生是高尚的,邬先生和童小姐则是幸运的。记者从有关方面获悉,此次李老先生的眼角膜成功捐献是宁波市自2003年1月《宁波市遗体捐献条例》实施以来首例成功进行的移植手术。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还是第一例呢?记者就器官捐献和移植采访了省防盲指导中心常务副主任洪朝阳。
  洪朝阳告诉记者,省防盲中心眼库建立于1990年,是我国建立的第一批眼库之一。“尽管16年来签订捐献协议的人越来越多,但眼库始终‘囊中羞涩’,常常处于零库存的状态。”之所以会形成目前这样一种尴尬的局面,洪主任认为这其中主要存在着技术、观念和法制建设等方面的原因。
  “从签订捐献协议方面来看,我省签订的人数并不算少。”洪朝阳告诉记者,1990年中心刚刚成立时就有3500多人签订了身后捐献角膜协议,在以后的数年中,协议签订人数也呈逐年递增趋势。“但最后真正履行者却少之又少。”
  “很多人去世后,我们根本不知道,而平时我们又不好打电话去问。这就需要各个医院之间建立一套信息互通的平台。任何一个协议签订者死亡之后我们这里应该要有第一时间的反应。”除此之外,加强器官保存技术的研发也是很有必要的事情。他告诉记者,目前在我省用于临床移植的人体器官库就只有角膜库,其他的脏器因为受到保存时间限制还没有建立相应的库存中心。“比如心脏,按照目前的技术手段最多只能保存一两个小时,而在这种状态下建立库存中心是不现实的。”
  当然,除了技术原因外,法治建设也是很重要的一环。“以前我们也考虑过,对那些签订协议的人如果事后变卦是不是该有点强制措施。因为毕竟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一份合同。但最后这样的想法被我们自己否定,因为我们觉得这样做是不人道的。”洪朝阳告诉记者,目前移植所用的人体器官90%以上来自其他途径,他认为国家对无人认领的尸体应该有一个立法。“比如出车祸导致死亡的,在一定时间内无人认领是不是就应该可以使用他们的一些器官来造福他人?”洪朝阳告诉记者,目前我省有盲人10万人左右,急需角膜移植患者有两三万,而每年真正能成功实施的移植手术还不足百例。